丰富的厨具、炊具成了现代厨房中具有使用功能与装饰作用的配置。
中产阶层繁忙的工作使他们难得下厨,尤其丁克或单贵们更是下厨难得。即使偶尔开伙,也不过是煮个方便面或热热带回的打包的剩饭剩菜。厨房在很多中产之家几乎是形同虚设的一个空间。但事实上,厨房却是最能体现这几年中产之家生活方式变迁的一个空间。
最早买商品房的那一代中产阶层坚定地认为厨房必须是与其他空间隔离的,因为炒菜的油烟与未燃尽的甲烷散发到整个住宅里,对空气是一个污染。这批人中如果仍然没有小孩或与老人同住,当他们三年后二次置业时,便欣然接受了开放式厨房。
开放式厨房带给中产阶层家庭生活的意义实在是非常丰富。
首先,它是西式生活的一个典型符号。分外渴望国际化的这一代中产相信,像欧美人那样构筑空间模式便拥有了最接近欧美人的生活方式。而在这种空间里培养对于现代生活的经验和体认是最可靠的方法。
其次,开放式厨房也是一个重要的交流空间。如今,即使一家人,也很难再出现围坐交流的时候了,大量的加班挤占了中产们在家中停留的时间,夫妻间、亲子间的相处时间比70年代中国家庭的交流时间还要短。而开放式厨房则因墙壁的消失为家人提供了一个宝贵的交流机会。尽管很多人家会雇用保姆、小时工解决下厨的问题,对于不雇用小时工或保姆,或即使雇用也仍然会亲自下厨的人家来说,开放式厨房体现了一种明确的居家精神:交流无阻碍。
此外,开放式厨房也是一个社交场合。外来客人在有开放式厨房的人家里有很强的参与感,主人也无须因备餐而冷落了客人,或无法加入到众人的交谈中,这对在家待客的人会很有意义。而客人们也不会有难以参与到主人的种种安排中的拘谨。关系近的,还可以一同备餐,多人同时下厨,其乐融融。一间开放式厨房使家庭聚会变得轻松随意,而这正是现代家庭聚会追求的一种风格。
餐厨合一是小户型人家的常规布局,镜子是用来在视觉上制造空间延伸效果的。
至于油烟问题,好像被很多人忽略不计了。除了抽油烟机会解决一些问题,更重要的是现代中产们逐步调整了自己的饮食结构,烹饪大鱼大肉已不是中产之家的日常所为,油烟自然不成其为问题。
至于那些采用封闭式厨房的人家,厨房也已经超出了烹饪功能空间的范畴,而更多地扮演起多功能空间的角色,例如社交,例如娱乐。
所有的橱柜、厨房电器在现代中产们打造厨房空间时是一个核心的内容。
中产阶层们在橱柜上的投入称得上是“超英赶美”。现在国际上最新的橱柜设计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进入中国人的家庭。如果说中国的富裕阶层有不亚于西方国家富裕阶层的消费力,中国的中产阶层则动用了他们最高的能力试图接近发达国家中产的生活水准。他们在橱柜上的投入与其收入之比,很多都高于西方同等水平的中产之家 (这一点虽然没有具体的数据证明,但只要走访一下中西两个收入水平相当的家庭,我们不难看到中国中产之家的厨房无论设计、材料、五金件及其他配置都明显高于同水平的西方家庭)。家庭年收入在10万元以内的很少有选择品牌橱柜的,家庭年收入达到15万元的多会选择国产品牌的橱柜,过了20万元的就开始选择合资品牌了,而家庭年收入过了50万元的就会选择进口品牌的橱柜了。
中国的中产们在橱柜上投入如此之多,大体基于三个原因:
第一,中国是一个“民以食为天”的国家,厨房虽然在忙碌的中产之家中功能地位下降,但心理地位是不曾下降的。
第二,时尚类杂志引导的结果。大量关于西方现代厨房的报道有极强的示范作用。拥有一个时尚的厨房对当代中国中产们而言是一个生活的梦想。
第三,伴随着两性关系的改变,下厨不再是女人个人的事,男人下厨也变得越来越正常和经常,甚至在厨房中的分工还体现了夫妻关系的状态。再加上开放式厨房的出现,厨房要担当起很多责任,例如塑造家庭形象、营造居家气氛等等,要想有如此多的产出,只能有如此多的投入。
至于厨房里的家用电器何以在中产之家中日益丰富,原因也是显而易见的。微波炉、电饭煲、吐司炉都是为了配合时间紧张的生活,而烤箱的出现,与其说它是一个烹饪工具,还不如说它是一个时尚符号——一个有烤箱的家比没有烤箱的家显得更西化更时尚一些。这是一件纯粹西方的厨房电器,能做西餐的主人在今日中国无疑就是时尚的,这对今日的中产们是有很大意义的。
还需要谈到的一点是灶台。1998年有两个灶眼已经够时尚了,但今日,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中产之家开始使用四个灶眼的灶台,这些使用四眼灶台的人一是因为时间紧张,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完一餐,另外他们对火力不同、出火方式不同的灶具以及由此形成的不同于传统的烹饪方式有很大的兴趣,他们乐于尝试新事物,喜欢体验新的生活方式。
当代中国中产阶层在厨房装修上的投入从1998年的 1500元/平方米涨至2002年的5000元/平方米,这种涨幅绝不是橱柜面板或瓷砖涨价导致的。1998年的中产之家,面积在100平方米以上的,厨房面积通常是三四平方米。现在100平方米以上的房子,厨房面积也就加到五六平方米,但中产们却将这个不大的空间要么延展,要么升级,使之成为体现家庭装修品质的一个重要空间,其提升速度之快真是令人惊叹。
与其不成正比的是厨房文化还有待进一步发展。仅就中国设计师在设计房子时,对厨房在家中应安排在哪个位置,每百平方米应相应地配备多大的厨房,针对不同的消费人群厨房的格局是方是长,管道走向如何,厨房朝向、进光量等都缺乏足够的研究,更不用说良好的实践了。这种低水准的设计使消费者在现有的厨房中很难形成更高水准的厨房生活。
例如管道的走向安排不合理;还有就是将厨房开间设计成一字形,以至于橱柜只能是一字形,而过长的一字会加重下厨者的疲劳程度;又例如暗厨的设计使油烟的排放、下厨者只能在封闭的空间里操作等问题都不能得到良好的解决;还例如厨房与卫生间门对门的户型,不仅是污浊空气互相污染,而且永远地杜绝了在夏天打开门形成穿堂风的最自然最健康的通风方式。
中产阶层在这个阶段尚未对上述问题有深入探究,但随着人们对健康的重视,中产阶层在认识厨房的时候会很快意识到这些问题的重要性,一旦他们有更多的选择余地,他们不需要以不健康的厨房为代价去做某种妥协,那些厨房设计病态的房子就会成为中产家们放弃的对象。